第四章 重逢
一心一念想著官兒,等回過神小豫和至清已到了一扇門前,一扇染著血紅色的大門。
這裡的所有氣味,蓋住了小豫的鼻子,她聞不出官兒的氣味。
「官兒!」
她急著想打開門,卻被至清一把拉住。
「別去!」至清看著這扇門眉頭深鎖,「妳要的人,不在裡面。」
「什麼?怎麼會,我可是一直想著她的……」
「不是妳的錯,她是在這裡沒錯,只是她已經不是妳要找的人了。」至清拉著她,準備離開。
「我不能走!」小豫甩開至清的手,疑惑的看著她,「妳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?」
「妳來晚了。」至清走向門前,伸手觸摸:「這扇門,因為她已經染上太多鮮血了。」
「她不是那樣的孩子!」
「可她卻被迫成為那樣的孩子。」至清沒了方才的開朗心情,「我能替她誦經。」
閉上眼,小豫深吸一口氣,堅定且緩慢的說:「不需要,不論她變成怎樣的孩子,什麼模樣,她都是我的官兒。」再怎麼樣,她都是她的官兒,那個每日喊她吃飯,在她手上繫上絲帶的善良孩子。
她只知道這條命,是官兒的。
伸出手,她毫不猶豫的推開大門。
打開門,殿內晦暗的讓人看不清視線,「官兒?」
殿上一名女子身穿紅色衣掛,緩慢睜開眼邪氣的看著站在門口的人,她看了她手上的絲帶,澹然一笑:「小豫?」
「官兒!」她開心的走上前,卻被她喝止住!
「別過來!」
「官兒?」她疑惑的望著聲音的來源。
「回去吧,這裡不是妳該來的地方。」她側身倚在椅子上,閉著眼緩慢的轉了一圈頸子,臉上的神情淡然、無慾。
「我來帶妳走!我們回家!趁現在妳的身體還沒壞死,就算壞死,我也能想辦法的!」語畢,她就要上前,卻突然被往後一拉。
等她看清楚,卻看見至清站在她身前,像方才一樣的低喃。
她依舊看不清楚視線,直到隨著至清的低詠才赫然聽見殿內一陣又一陣的鬼哭聲。
等她再看清,是至清停止低詠的時候。
「怎麼會……」一批批的死靈,被嵌在殿上的每一根柱內,露出臉部不斷無聲的哭喊,卻始終沒看見官兒。
「小施主,請放過他們,放過、妳也才能夠自由。」至清睜著水亮大眼,望著坐在大殿上的女孩。
「我若放過他們,誰來救我?」她輕笑,「這些都是他們咎由自取、活該,才會這樣,我只是給了他們一點點懲罰而已。」
不等她們說完,小豫已經等不及的放聲大喊:「官兒在哪!把官兒交出來!」
望著殿上的女人,小豫鼻上的怒紋隨著她的嘶吼聲越發明顯。
「呵呵呵。」她用袖口掩蓋住嘴角的笑意,神情嫵媚的讓人無法從她稚嫩的臉上看出她的真實年紀。
「妳笑什麼!」
至清嘆了口氣,指著前方的女孩說:「她就是妳要找的官兒。」
「什麼!」小豫錯愕的望著殿上的她,遲遲無法說話。
官兒,怎麼會成為這樣的人,她又怎麼會是官兒,邪氣沾染滿身,所有的一切都和以往的官兒相差甚遠,怎麼會!
「小豫,我說了妳不該來,妳怎麼還犯傻呢。」她輕笑,「剛才要不是那個孩子擋著,我就能讓妳永遠待在這,陪著我,跟我聊聊天,才不會整天聽這些死靈哀嚎呢。」她輕彈指間,四周的絲線像綢緞般回到他的袖口內。
而小豫也才看清楚,方才要不是至清護著,她早就讓這些鋼如鐵般的絲線穿入靈體,千穿百孔了!
「是誰把妳變成這樣的!」
「哼。」一聲冷笑,隨著她笑,空氣溫度又驟降一些,「在這,為了要活下去我別無他法,是她給了我選擇。」
「殘王嗎!」
「不,即便我說再多妳也不懂。」她的目光不再放在小豫身上,而是轉看著至清,「妳就是她的小師妹吧。」她緩緩起身,漫步走下台階站定。
「妳見過我師姐?」至清走上前一步。
她風情萬種的一笑,站在距離至清幾尺處,帶著笑意的雙眸望著她。
「早聽說妳在特別,卻沒想到妳居然可以輕易闖進這裡還能擋住我的攻擊,果然不能小看妳。」語畢,她望了小豫一眼,「小豫,妳回去吧!如果妳不能像他們一樣陪我,遲早妳也會在這晦暗之處失去自己,別讓我對妳痛下毒手,這並非我所願意的。」
「官兒,妳到底在說什麼!跟我走,妳家裡還有母親再等妳阿!妳難道忘記了嗎?」
「哈?母親?」她放生大笑,拂袖一揮,「我哪還有母親,此時此刻對我而言,我的母親就是重新給我生命的她。」她垂眼,「妳不會知道我遭受過什麼,在這段期間裡我有多希望妳的到來,可是我怎麼等,都等不到妳。」
「官兒……」
「別叫我……就像她說的,我已經不是當初的官兒了,為了活下去,那種渴望……」她走向那些拓著人臉的牆柱,伸手捏碎了一張人臉,樑柱上其他人臉驚恐嘶吼,硬是將向外擠形成了一張張恐怖的臉孔,輕笑:「妳曉得嗎?我能像這樣輕易的毀壞他們的靈魂,而不會有任何感覺。」
「這就是妳想要的?妳可以有選擇的權利。」至清閉上眼雙手合掌,不忍再看著它們。
「選擇?」她垂下頭,低語:「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,我仍會毫不猶豫的殺光所有!」
瞬間,原本無風的殿內旋起一股怪風。
一道風颳過至清臉龐,划下一道傷口。
「小姑娘!」豫兒吃驚的看著她。
「妳還不懂嗎?」至清仍沒有張開雙眼。
「妳說什麼?」
「如果妳不離開,唯一的選擇就是打敗她。」
「不,我不會傷害她的。」
「可她已經傷害妳!」至清輕聲斥喝。
「沒……」話才剛出口,豫兒才發現,原來是至清一直沒有解除結界,而結界外她本以為收回的絲線,一直在碰撞著至清的結界。
她無力的望著官兒,此時此刻,她終於懂得她“變了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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